＂爸爸你看！我数学考了满分！＂11岁的瑶瑶举着试卷冲进屋里，破旧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咣当＂巨响。蜷在竹椅上的男人费力抬起眼皮，化疗后蜡黄的脸上挤出笑容，却突然弓着腰呕吐出黄绿色液体。这是2023年寒冬腊月里，云南大山深处每天都在上演的生死时速。
4月28日清晨，33岁的杨贵成在妹妹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床头摆着半碗没吃完的腊肉炒饭，墙上贴着女儿用歪扭字迹写的＂爸爸加油＂。这个在短视频平台记录抗癌日常的云南汉子，带着对女儿的牵挂永远闭上了眼睛。
时间倒回一年前那个燥热的四月。在建筑工地扛水泥的小杨哥突然头痛欲裂，像有电钻在脑子里搅动。跑遍昆明三家医院，花光积蓄做了十几种检查，医生们对着CT片直摇头。直到在华西医院，主治医师用红笔圈住片子上核桃大的阴影：＂胶质母细胞瘤四级，恶性程度最高那种。＂
手术剃光了他浓密的黑发，化疗让1米78的汉子瘦成90斤的纸片人。最痛的时候，他攥着床单把指甲都抠断了。但每次视频里，他都笑着展示女儿煮的鸡蛋面：＂看我家小棉袄多能干！＂只有床头监控记录下他半夜疼得用头撞墙的惨状。
手机通讯录里＂老婆＂的号码，三年来始终是忙音。当初确诊当天，妻子收拾行李时说＂治这病就是无底洞＂。11岁女儿追着出租车跑了二里地，运动鞋都跑掉了。现在小姑娘每天放学先给爸爸擦身子，周末走三小时山路采草药，书包里还装着止痛片。
粉丝们总劝他别吃腊肉，他对着镜头憨笑：＂这是瑶瑶外婆去年腌的，吃一口就想起结婚时老婆围着灶台转的模样。＂没人知道，那罐腊肉底下压着离婚协议书，最后一页签着前妻秀气的名字。
最后半个月，癌细胞啃光了胯骨。他瘫在躺椅上像个破碎的布娃娃，却坚持录视频教女儿用洗衣机：＂等爸爸走了，你自己洗校服要放两勺洗衣粉。＂小姑娘抱着作业本站在病房门口，眼泪把算术题都晕花了。
葬礼那天，瑶瑶把满分试卷折成纸飞机扔向坟头。山风卷着纸飞机忽高忽低，就像小杨哥账号里那些没来得及更新的抗癌日记。殡仪馆工作人员说，骨灰盒温度还没散尽时，孩子的眼泪滴在上面会发出滋滋响声。
当我们为抗癌网红点亮小红心时，可曾想过手机背后那些真实存在的瑶瑶们？当现代医学在绝症面前束手无策，亲情与责任是否才是最后的止痛药？那个拉黑亲生女儿电话的母亲，午夜梦回时会不会听见纸飞机掠过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