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8日,围绕乌克兰局势的一个关键节点落空。此前提出的最后期限是11月27日,要求乌克兰在此之前签署由美国拟定的28条停火协议。然而到28日,协议仍未达成,这一通牒与前几次一样,最终没有结果。俄乌对峙持续三年,这已不只是两国之间的交战。美国与欧洲深度卷入,立场与诉求交织在一起,停火推进并不容易。

在这一进程中,美国角色的变化尤为突出。拜登任内,美国是乌克兰最坚定的支持者,相关说法将这场战争视为代理人战争,代为承载美国与欧洲的对俄对抗,重点在美国。特朗普上台后态度明显转向,否定前任路径,减少投入、寻求止损成为新取向。其团队先给出28条停火协议,交到俄罗斯、乌克兰与欧洲一方,随后谈判中压缩到19条,仍未谈拢。美国由直接支持的一方,转向试图扮演调停者,这在姿态上与此前政策有明显反差。

这一转向与公开表态一致。特朗普此前已明确说要减少对乌克兰的军援,不会延续前任做法。在乌克兰议题上,美国过去三年的投入巨大,新团队不愿继续投入,重点转向尽快促成停火。对美国而言,只要实现停火即可,至于乌克兰是否因停火带来领土上的让步,并非优先考虑。以此为背景,谈判围绕的焦点很快收束到领土问题。

分歧的核心指向战线与归属。俄罗斯要求将当前实控区域明确划归自己名下,并要求乌克兰从乌东四州撤军。这一要求是其停火方案的前提条件。乌克兰方面对领土问题态度坚决,拒绝让步。欧洲也立场明确,不接受由此产生的领土变更。外界原有判断认为乌克兰可能在领土问题上有空间,但实际推进中发现关键掣肘在欧洲立场。

欧洲的考量是现实层面的安全风险。如果乌克兰让步并承认新的边界,担忧随之而来:俄乌之间的力量对比被认为存在差距,若此时承认丢失领土,担心后续会出现新的推进,形成滚动式的压力。为阻断这种可能,欧洲希望由北约出面,在乌克兰境内驻军,意在将分界线固化为事实上的停火线。这样的方案需要北约授权与实际部署,而北约对直接介入持谨慎态度。尤其是美国,一旦以北约名义介入,资金、人力与装备的主要负担都难以回避,需要美国率先承担,这与试图抽身的倾向相矛盾。

北约不接,欧洲只能讨论组建自己的联合部队驻扎乌克兰。但这一方案推动困难。欧洲当前缺乏统一的主导者,协调与指挥需要一个具备号召力的中心。在没有北约兜底的前提下,谁来承担主要责任,如何分摊费用与兵力,都成为现实难题。与此并行的矛盾是,欧洲不希望承担过高成本,同时又希望美国继续支撑。美国意在淡出,欧洲在立场与能力之间陷入两难。

在不让步与出兵之间,欧洲推进迟缓。若不让步,意味着要考虑驻军或其他安全安排;若考虑驻军,就要在法德等核心国家层面明确表态与落实。这一步并不容易。此前提出向乌克兰派遣北约军队的设想,遭到德国与英国的直接拒绝。欧洲对乌克兰的支援也出现减少迹象。支持与执行之间的落差,使得统一的对策迟迟无法形成。

相较之下,俄罗斯的态度直接而明确。11月27日,今日俄罗斯电视台报道称,普京表示,只有乌克兰从被俄罗斯认定为其领土的地区撤军,俄方才愿意停火。同时,俄罗斯不接受冻结冲突或无条件停火。其理由是,冻结或无条件停火会给乌克兰及其支持方补充兵员和武器的时间。俄罗斯强调,曾多次相信来自欧洲方面的缓和与斡旋,但多次经历落空后,对此类安排不再信任。基于这种判断,俄罗斯在战线问题上不做让步,而所谓战线就是当前乌克兰被占据的领土范围。

这一现实,使得特朗普提出的通牒难以奏效。在美国试图退出主要承担的同时,俄罗斯对条件毫不松动,欧洲内部难以形成可以落地的替代方案,乌克兰在关键议题上缺乏足够支撑。谈判空间被压缩到最硬的议题上,任何一方的调整都会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其他方成本上升或安全感下降。由此带来的结果,就是通牒期限过后,仍无进展。

从美国角度,当前路径指向"止损"与"停火",而非在战场投入更多资源;从俄罗斯角度,停火的前提是巩固现有控制与撤军条件;从欧洲角度,希望以驻军或安全安排将现状固化,又不愿承担北约缺位后的主要责任;从乌克兰角度,核心诉求是领土完整与安全保障,但在当前资源与支持态势下,谈判筹码有限。这些要素交织,使得各方在时间表与方案条款上难以合拍。

具体到谈判的文本演进,也能看到分歧的轮廓。最初的28条被认为过于庞杂,谈判推进中压缩到19条,仍未跨过领土与驻军的门槛。对俄罗斯而言,明确承认已控制区域的归属和乌方撤军,是不可回避的底线;对乌克兰与欧洲而言,接受这一条款会带来失衡风险,未来局面难以阻断;对美国而言,只要停火即可,过程中的领土归属并不被置于首要位置。这种优先序的差异,决定了文本精简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欧洲内部的态势也直接影响了谈判架构。若北约直接参与,法理与指挥链条清晰,资源动员更具可预期性;但北约回避直接介入,使欧洲需要在自身框架内寻找组织与分担机制。即便有国家提出推进,仍需在资金、兵力与政治授权上形成合意。法德不愿贸然表态,英国拒绝北约派兵的思路也反向制约了联合方案的形成。由此,欧洲只能在"口头支持"与"实际承诺"之间徘徊,既不愿让步,又无法拿出足够力度的替代安排。

在战场态势与政治安排相互牵制的情况下,冻结冲突一度被视为缓和选项,但俄罗斯已明确拒绝此类路径。其担忧是冻结后西方将利用间隙重建乌军。由于此前多次信任落空的经验,俄方更倾向于以明确的撤军与归属条件作为停火基础。这一立场与乌方及欧洲的条件发生直接对撞,谈判缺乏可折中的空间。停火作为目标仍然存在,但缺少被各方同时接受的执行框架。

最终,通牒落空成为阶段性的结果,而非偶发事件。各方目标并非无解读交集,但优先序不同:美国希望快速止损,俄罗斯坚持既定条件,欧洲强调安全防线,乌克兰寻求领土与保障。这些要素在同一个方案中难以兼容。没有新的安全安排、资源承诺与政治授权,谈判将难以突破现有僵局。在这种条件下,战场上的进退与消耗,反而成为决定政治谈判空间的变量。

对乌克兰而言,继续坚持需要外部支撑与内部动员。当前可用筹码有限,能否在多方博弈中获得足够支持并维持当前立场,存在不确定性。对欧洲而言,若不愿让步又难以付诸实质性驻军与长期援助,就将持续面对内外部压力。对美国而言,既要避免更深介入,又要维持对欧洲与乌克兰的政治承诺,退与不退之间空间有限。对俄罗斯而言,既定条件与战场态势是其谈判基础,其对冻结与无条件停火的拒绝,显示出立场稳定且不愿被动等待。

停火并未失去可能,但在既有条件下很难短期实现。通牒失效只是阶段性标记,背后是多方权衡的收缩与对核心诉求的固守。局势短期内仍将围绕既有战线与谈判门槛反复拉扯,突破口需以现实成本与安全边界的再平衡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