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则令人毛骨悚然的案件在法国宣判,引发全球关注与深思。一名男子竟在近十年间给妻子下药,并邀 70 余名陌生人对其实施强奸,这一罪恶行径终于在法律面前有了初步结果。
当地时间 12 月 19 日,法国法院对这起骇人的案件作出裁决。主犯 72 岁的佩利科特因严重强奸及强奸未遂罪,被判处最高 20 年监禁。其余 50 名被告,也因参与对佩利科特妻子吉赛尔的多年性侵恶行,分别领受三至十五年有期徒刑,然而,这些量刑均较检方所求有所宽减。
2020 年,一名法国男子多米尼克·佩利科特(Dominique Pelicot)在超市因偷拍女性裙底被扭送警局,没想到警方深入调查后,竟在多米尼克的手机与笔电里,发现高达两万部的迷奸性爱影片,再进一步调查,更揭开影片里的昏迷女士,竟是多米尼克结婚约五十年的妻子吉赛尔·佩利科特。
丈夫在超市偷拍裙底被捕,
没想到竟扯出下药集体性侵妻子之案
多米尼克和吉赛尔 于1973 年结婚,两人生了三个小孩,后来夫妻生活虽不睦,吉赛尔和同事婚外情三年,多米尼克也搬去和另一个女子同住一段时间,但后来夫妻破冰,再次回归家庭生活,直到2001 年因为一些财务问题,两人办了离婚,但实际上还继续同住,并在2007 年再婚。前前后后,断断续续,亲密关系持续了约50 年。
虽然两人感情并非一帆风顺,但是,50 多年的相识,也足以使人产生深度的信任与熟悉感。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枕边人,竟会成为下药性侵自己的主谋。
吉赛尔当初在警局,第一次看到那些迷奸影片时,一度认不出自己,随后现实降临,她彻底崩溃,感到过去五十年来建立的一切认知,瞬间天崩地裂。
长期被枕边人下药,
还以为自己失智、得脑瘤
影片里出现的男人,多达50 人以上,全部都是多米尼克在网络上认识,邀请到家中性侵妻子的陌生男子。
这一切始于 2010 年前后,多米尼克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个自称是护士的男人,对方传了一张他的妻子被下了安眠药、陷入昏迷状态的照片,并且传授多米尼克效仿的详细方式。
最开始,多米尼克测试药物剂量,等吉赛尔昏过去后进行性侵。 2014 年,两人搬到小镇定居,这个时期,多米尼克 的恶行越演越烈,开始在网络上邀请形形色色的男人,到家里性侵被下药昏迷的妻子。
为了不让吉赛尔发现不对劲,多米尼克还规定这些男人不能用香水,也不能抽烟,以免陌生气味残留,并且还得暖手,以免冰冷触摸让妻子惊醒。然而长期被下药的吉赛尔,身体开始出现一些她不了解的神秘症状-- 掉头发、体重减轻、睡眠问题等等-- 导致吉赛尔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罹患阿兹海默症或脑瘤,以为死亡将近而充满忧虑,但是到医院检查,却也查不出任何重大病症,然而吉赛尔仍为身体的奇怪变化而日日煎熬。
吉赛尔其实有几次怀疑过丈夫下药,例如一次她发现啤酒颜色怪怪的,另一次她发现衣服出现来源不明的污渍,然而当她质问丈夫是否下药,多米尼克却声泪俱下地否认,还指责妻子怎么可以对他做出这样的指控。
把羞耻,还给真正应该感到羞耻的性侵者!
吉赛尔勇敢露面公开审判,成为全球女性明灯
多米尼克这只狼,引着其他头狼一一入室,根据警方最后发现的迷奸片,总共有超过70 人涉案,最终能辨识出来的有54 人,另外还有21 人仍不知身份。
这起让人发指的集体性侵案,时间长达将近十年,直到2020 年多米尼克因在超市偷拍案被捕,真相才连带着水落石出,而这起案件是直到今年2024 年才终于在法国的阿维尼翁(Avignon)开审。
通常,此类案件的受害者,可以选择匿名审理,然而吉赛尔认为,自己遭遇的不只是一人的性侵,而是反应了所有女人可能面对到的暴力虐待,以及整个社会对于性侵与知情同意的认知偏差状态,于是,吉赛尔勇敢决定,她要公开露面,公开姓名,公开审理,站到阳光下,把羞耻感从自己身上拿开,全数退还给那些真正应该感到羞耻的性侵者。
这起集体性侵案一公开,便震撼了法国当地社会,也跃上国际要闻,人们燃起熊熊怒火,法院外聚集了大量人潮。一则报导指出,刚开始吉赛尔出庭时整个人弯腰驼背,似乎背负着沉重的负担,然后到后来,吉赛尔扬起脸,抬头挺胸进出法院,直面那些伤害过她的性侵者。
法院外面,聚集了许多支持吉赛尔 的女性,其中很多人也曾遭受过性暴力,以及告发与面对性暴力后遭遇的二次、三次⋯⋯伤害,而吉赛尔勇敢站出来为受暴者发声的行为,激励与安慰了许多人,一跃成为女性主义重要象征,并入选 bbc2024 年度百大女性以及《金融时报》年度25位最具影响力女性。
我希望每一个早上醒来,却无法记起昨晚发生了什么的人,都能记住我说的话,吉赛尔说,这样,便不会再有女人成为化学性暴力的受害者。我曾被牺牲在罪恶祭坛上,我们需要好好谈论这件事。
性侵者没有明显的身份背景关联,
其中还包括慈祥祖父、好爸爸与爱滋病患
性侵吉赛尔的男性来自各行各业、各个阶级、不同肤色、不同家庭背景。
里面有许多人,包括多米尼克,都表示自己童年曾经遭受过性暴力,有的人甚至说,直到他们今天站在这里被审问,过往那些创伤经验才一一浮现。
也有许多人,并没有创伤经验,甚至从外表看那么的平凡无奇。例如一名69 岁退休体育教练,在家人眼中是慈祥的祖父。一名54 岁前建筑工人的妻子表示,丈夫对她和孩子们一直很亲切尊重。另一个曾性侵吉赛尔六次的男性,在绿色食品商店工作,被捕后女友很震惊,她认为两人一直都有正常性关系,不知道男友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涉案者还包括一名63岁的艾滋病患,明知自己有病,却还是无套性侵吉赛尔,受审时他辩称,他一直有在做治疗控制,因此疾病不会传染。
这些性侵犯没有任何明显的背景相似性,他们之间唯一的关联,就是参与了迷药性侵。这群男人被视为法国社会的缩影,被统称为 "Monsieur-Tout-Le-Monde"-- 普通人。
事发后,许多涉案者的家人、妻子与女友都非常震惊,完全无法相信另一半会是一名性侵犯,有的人至今仍在消化,有的人则接受医院检测,确认自己没有像 Gisèle 那样被下药,也有人坚决表示,自己无论如何会一直陪在伴侣身边。
吉赛尔·佩利科特案掀起性暴力讨论
让法国相关法条缺陷浮上台面
这起案件,不仅掀起性暴力的讨论,同时也让法国相关法条缺陷浮上台面。
在法国,性侵的法律定义是任何由暴力、胁迫、威胁或惊吓进行的性行为,但其中,并没有讲到必须获得同意这一点。
因此,许多受审者便宣称,他们以为吉赛尔是知情的,因此所谓的不合意的发生关系并不成立,一位辩护律师说,如果没有意图,就没有罪行。有的人则表示,他们根本是被多米尼克欺骗了,以为这不过是佩利科特夫妻之间的性爱游戏,他们只不过是不知情的参与者。有人说,自己是受多米尼克所迫,因为太过惧怕他,只好和吉赛尔发生性关系。有人为自己辩护说,如果他知道这是在性侵,难道还会同意多米尼克拍下影片?也有人表示,他何必要去性侵一个60 几岁的女人?
但多米尼克本人倒是乖乖认罪,否认他有误导其他人,表示在场所有被告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和在这房间里的人一样,都是强奸犯。他在法庭上说。
没有人拿枪指着他们的头。他们是自愿的。吉赛尔说,(若真是非自愿)为什么他们不去报警?即使匿名电话可能就能拯救我的生命。
但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这样做。吉赛尔说一个都没有。
一位辩护律师曾经问吉赛尔女婿,当年吉赛尔 身体一直不舒服,频繁进出医院,怎么会全家人都没发现异样?女婿回答:你忽略了一件事,他说人无法想象那无法想象之事。
集体下药性侵审判结果出炉,
现年62 岁的吉赛尔复原之路仍然漫长
开庭审判的几天前,吉赛尔和多米尼克的离婚手续正式完成,吉赛尔恢复了她原本的姓氏,但是在审判过程中仍使用佩利科特这个姓,原因是,她希望同样拥有这个姓氏的佩利科特子孙不要受到影响,不要因为和多米尼克有关联而感到羞耻。
在漫长的审判过后,12 月 19 号,这起案件终于有了结果。
五名法官判处 73 岁的多米尼克最高 20 年的刑期,其他被告刑期则多为 4 到 18 年不等。其中 47 名被告被判强奸罪,2 人被判企图强奸罪,另有 2 人被判性侵罪。法院外面,第一批有罪判决消息传出后,现场一片欢声雷动。
然而事件虽看似告一段落吉赛尔与家人的复原之路,却遥遥无期。多米尼克的档案中,其实还有一张女儿Caroline 的昏迷照,但他坚称自己没有对女儿做出其他不轨举动。但是对Caroline 来说,这起事件无疑会是一生难以抹灭的疑影。 吉赛尔儿子David 表示,他们得知真相后,很快就把家庭照全部销毁,并处理掉家里所有和父亲有关的东西。
根据警方调查,部分涉案的男性,也曾和多米尼克说过,自己平常也有对身边女性下药的行为。不知道如今仍然活在黑暗中的受害者,还有多少?
而吉赛尔说,她是一片废墟,害怕自己余生的时间,可能不足以重建自己。
如今,现年62 岁的吉赛尔离了婚,搬了家,改回姓氏,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成为了全球女性主义的代表,激励与安抚了无数的痛苦灵魂,但是,她所经历的一切创伤,并不会因此而削减半分。或许我们能做的,便是不辜负吉赛尔点起的火炬,化为自己的力量,以及照亮身边人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