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健林刚刚从短暂的"限高"风波中脱身,其子王思聪再度因旗下熊猫互娱的千万级被执行案件成为焦点。王氏父子相继陷入债务纠纷的漩涡,并非孤立的商业事件,而是万达帝国深层次结构性危机的一种外在映射。这场"父子同困"的戏码,揭示了万达在宏观环境转向与自身激进扩张后,所面临的严峻去杠杆考验。

一、事件脉络:父子同陷债务漩涡的来龙去脉

9月28日至29日,万达系接连曝出债务风波:王思聪担任董事长的上海熊猫互娱因合同纠纷被执行1210万元,执行法院为上海铁路运输法院;而其父王健林此前被甘肃省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下达的"限高"令,虽在3天后紧急撤销,却暴露了更深层的危机。

王思聪的千万执行款并非新发债务,而是熊猫互娱的历史遗留问题。这家2015年成立的公司曾是直播行业标杆,但2019年破产后留下大量债务,此次执行款便源于主播解约赔偿与供应商货款等旧账,这已是王思聪6年前因熊猫互娱债务被限高后的又一次司法追责。尽管其个人未直接关联万达集团核心业务,但家族财富与集团资产的深度绑定,使得万达的现金流压力必然传导至其个人商业版图。

王健林的"限高"反转则更具戏剧性。此次事件源于下属项目公司1.86亿元经济纠纷,万达称因"执行层面信息不对称"导致,3天内撤销的效率显示其危机应对的紧迫性。但这仅是冰山一角:万达集团现存10条被执行人信息,总金额超52.6亿元,47条股权冻结信息涉及415亿元,2025年新增的北京万达文化80亿元股权冻结更令债务状况雪上加霜。

二、自救之路:资产变现与模式转型的双重博弈

面对多重压力,万达已启动立体化自救。核心策略是"卖资产换现金流":2023年以来累计出售85座万达广场,其中2025年5月48座核心广场打包出售预计回笼500亿元,还先后出让万达电影控制权、酒店管理公司等资产,仅后者就带来15亿元分红。同时引入战略投资者,2024年太盟等机构注资600亿元获取新达盟60%股权,2025年又联合险资设立合营企业接手资产。

轻资产转型是万达的长期赌注。其管理的商业广场从巅峰时472个缩减,2025年拟开14座广场中仅1座自持,其余均采用"代运营"模式。这种剥离重资产、保留管理权的路径,旨在降低负债压力,但转型成效尚未显现--2024年万达商管20亿元管理费收入,远不及超130亿元的年利息支出。

三、发展预判:资产依赖下的有限空间

短期来看,万达仍将延续"卖资产填缺口"的节奏。目前其名下仍有约200座万达广场及万达体育等资产,若债务压力持续,不排除进一步出售非核心资产。轻资产转型可能加速与险资、产业基金的合作,通过输出管理能力获取稳定收益,新华保险已通过股权投资接手14家万达广场,显示这一模式具备一定可行性。

但自救效果高度依赖资产处置效率。2025年万达需偿还境内外债券数十亿元,加上400亿元对赌回购款,而账面现金仅133亿元,流动性缺口达529亿元。若资产出售遇阻或价格低于预期,资金链断裂风险将急剧上升。

四、风险暗礁:三重压力下的生存挑战

万达的自救之路暗藏多重风险。其一,流动性危机难以根本缓解:惠誉数据显示其可用现金与短期债务比率已从2021年2.7倍降至0.2022年0.4倍,即便持续卖资产,也难以覆盖2990.3亿元总负债,2024年近400亿元到期债务与150亿元货币资金的缺口已凸显紧迫性。

其二,控制权稀释成不可逆趋势。引入太盟等战投后,万达商管持股降至40%,核心资产接连出售导致"万达系"话语权不断削弱,未来可能丧失对商业运营的主导权。

其三,品牌信誉受损引发连锁反应。王健林"限高"与王思聪被执行的双重负面,可能影响商户入驻信心与融资渠道,

而股权冻结常态化(2025年新增23条记录)更会加剧合作伙伴的信任危机。

结语:行业周期中的转型阵痛

万达困局本质是房地产高杠杆模式的必然反噬。父子同陷债务风波,既暴露了企业治理中个人与公司风险的绑定问题,也折射出行业调整期的生存困境。万达的自救虽短期能缓解压力,但唯有真正实现轻资产盈利模式的闭环,才能跳出"卖资产-还债务"的恶性循环。这场危机不仅是对万达的考验,更是中国商业地产转型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