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官方通报,总算揭开了今年5月那起闹得全民关注的"天价路由器"事件的真相,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通报反而意外暴露了政府采购流程里,那些更让人震惊的监管盲区。
今年5月的时候,重庆三峡学院有一笔政府采购项目公示出来,上面写着他们花85万元买了一台"普联TL-R473G出口防火墙"。结果有细心的网友发现,同一个型号的设备,在某电商平台的普联官方旗舰店上,售价才仅299元。
价格差了足足2500多倍,这事儿一出来就迅速引发了全民关注。重庆市委、市政府也特别重视,马上成立了由市财政局、重庆市教委等好几个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专门对这起事件展开全面又深入的调查。
官方通报里说,这起事件的问题,根源就在多个环节全都失守了,一个都没守住。
有个叫丰都县洪正商贸有限公司的(下面就简称洪正公司吧),这家公司是2015年6月成立的,不仅没有社保缴纳记录,连纳税记录都没有。而且从2019年7月到2025年1月这段时间,因为没公示年报,还被列入了经营异常名录,之前也从来没有过任何中标记录。
当时全市正在政府采购领域试点推行供应商基本资格条件承诺制,不再搞前置审查了。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洪正公司的股东隆某,决定用刚从经营异常名录里移出来的洪正公司,去参与重庆三峡学院这个项目的投标。
这家公司还提交了和实际情况完全不符的《基本资格条件承诺函》,就这么靠着虚假材料骗到了投标资格。
洪正公司在做投标文件的时候,因为根本没有相关的专业知识,没办法,就只能在购物平台上搜防火墙、DNS设备这些关键词,随便挑了普联TL-R473G(其实这玩意儿就是个路由器)当防火墙设备用,连技术参数都是直接照抄竞争性谈判文件的。
这种跟小学生抄作业没两样的投标准备方式,居然还顺顺利利通过了后面的评审环节,真是让人想不到。
5月6日那天是评标日,一共有洪正公司在内的6家公司参与投标。负责评审的谈判小组,是由随机抽选出来的专家魏某、潘某春,还有学校实验实训中心网络信息科的工作人员、也就是采购人代表胡某华一起组成的。
到了评审环节,这里的审核也完全流于形式。专家魏某和潘某春根本就没去核查参与投标的设备型号,就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句产品能不能满足要求,完全没从专业角度去仔细了解产品的性能、价格这些关键情况。
就因为洪正公司承诺说自己的产品都符合条件,而且在竞争性谈判里报的价格最低,最后就被列为了拟中标单位。这情况,就跟不去医院做检查,直接就相信一个人说自己没病一模一样,也太不严谨了。
评审结束之后,市政采中心的工作人员、也就是项目经办人仇某远,其实已经觉得中标产品没办法满足采购需求了,而且胡某华当时也提出了疑问。可即便这样,仇某远对这里面的风险隐患认识不够,没提醒胡某华去核实情况,反而告诉胡某华,只能先确认中标结果、把结果公告出来之后,再去处理问题。
5月6日那天,胡某华作为采购人代表参加了评审,他也觉得洪正公司中标的产品,不是学校平时在用的设备品牌,很可能不符合要求。但他没及时把这个情况跟领导报告,就这么拖了下来。
重庆三峡学院实验实训中心的主任鲁某亮、副主任胡某,也都没去跟进了解这次竞争性谈判的具体情况。到了5月8日上午,经过鲁某亮同意,胡某华才把确定成交供应商的函反馈给了市政采中心。
9月6号晚上,重庆市教育委员会的官网上发布了这起事件的调查情况通报。联合调查组一直坚持精准规范、依规依法的原则,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了严肃的追责问责,也对涉事企业做出了严厉惩处。
不仅责令重庆三峡学院党委作出深刻检查,还对学校的分管副院长王某伟立案调查;对实验实训中心主任鲁某亮、副主任胡某,还有网络信息科工作人员胡某华,也都立案审查(调查);对市政采中心工作人员仇某远立案调查,对市政采中心的分管副主任童某进行了诫勉;另外,还把评审专家魏某、潘某春解聘了,并且禁止他们以后再参加政府采购评审活动。
中标的洪正公司,因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采购法》的相关规定,被处以采购金额千分之十的顶格罚款,罚了人民币9000元,还被列入了不良行为记录名单,三年内都不准参加政府采购活动。
针对这起事件暴露出的制度短板和监管漏洞,联合调查组已经责成相关单位,进一步健全完善配套的制度机制,严格执行制度、加强监管约束,切实把漏洞堵上、把风险防范好。同时,也责成重庆三峡学院对学校的采购项目进行全面清理自查,对发现的问题集中进行纠治。
调查通报里明确写着,在整个采购过程中,评审专家没核查设备型号,就只是象征性问了句产品能不能满足要求;采购人代表发现产品可能不符合要求,却没及时报告;采购中心工作人员就算发现中标产品满足不了需求,也没提醒去核实。
这整个过程,就像一场足球比赛,守门员、后卫和中场球员,全都眼睁睁看着对方带着球往球门里冲,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最后,洪正公司这场"荒唐的投标",就这么成功"射门得分"了。
不过在调查中,没发现中标单位洪正公司和重庆三峡学院及其他相关方存在利益输送的情况,但整起事件暴露出的监管漏洞,还是让人特别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