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医学生报警称，他女友失踪好几天了。

然而没多久他发现，女友竟然躺在他上课的解剖台上……

而这件事情，居然牵扯出了一桩惊动整个英国的案子。

01

1828 年 4 月，一个医学生急匆匆地来到警局报案。

「我的女友失踪了！」

警察一听这消息，顿时紧张起来。

爱丁堡是座世界名城，医疗水平领先全世界，被称为「解剖医学之都」。

但近一年来，这里一直「阴云密布」。

不论是在城市还是乡村，总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每隔十几天就有家属来报案。

而失踪的人，大多是外地客商和穷苦的底层女性……

医学生口中的女友，就是如此。

女友名叫玛丽·帕特森（Mary Paterson），是位年轻貌美的女仆。

听到这信息，警方诧异地看了医学生一眼。

在当时，英国等级制度还很森严，能去爱丁堡皇家医学院读书的男性，家中非富即贵。

换句话说，医学生是个不折不扣的贵族。

一个上流贵族，一个底层女仆，这跨越阶级的爱恋属实让人动容。

然而，当二人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公开时……

玛丽却失踪了。

没吵架、没分手、没出轨，消失得毫无征兆。

如果按狗血剧的走向，一定是医学生的父母找到玛丽，怒甩 500 万支票，让她离开儿子。

但实际上，医学生父母连玛丽是谁都不知道。

在之后的日子里，警察一直在寻找玛丽和其他失踪者的下落。

而报案的医学生，老老实实回学校上课了。

毕竟，他的教授是罗伯特·诺克斯（Robert Knox）--

爱丁堡乃至整个欧洲解剖医学界最负盛名的医生之一。

他的课，可谓「一票难求」。

因为，诺克斯教授每天只上两次解剖课，并承诺「只用最新鲜的尸体」。

最、新、鲜。

就这三个字，足以让所有医学生兴奋到尖叫。

所以，诺克斯教授的「解剖课」刚一开课，就吸引了近 400 名学生。

诺克斯教授画像

这天，医学生像往常一样来上课。

在一番理论讲解后，诺克斯教授准备开启最刺激的「解剖实践」环节。

并且从远处看，今天要解剖的，终于不再是肥胖的糟老头。

而是个年轻女人。

此刻的医学生，依旧因为女友失踪而萎靡不振，对新鲜的解剖对象并不感兴趣。

他慢悠悠地挪着步子，走进了解剖台……

可就在下一秒，他突然惊叫起来！

「啊--！」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因为，此刻在解剖台躺着的，不是别人。

而是他的女友--玛丽！

大体老师是自己的「恋人」，这任谁都无法接受。

医学生愤怒地质问诺克斯教授：

「这是不是玛丽？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教授身上。

只见诺克斯不以为然地说：

「哦，你看错了。」
「这不是你女朋友，可能因为泡变形了，所以有点像。」

说完，他就当着所有学生的面，用比往日都要快的速度，解剖了眼前的尸体。

当爱人变成一滩尸块，医学生彻底崩溃了。

但他根本不敢反抗，更不敢报警。

因为诺克斯教授是学术大拿，是医界权威，没人敢质疑他。

而解剖台上遇熟人，是他所教课程的一大「特色」，全爱丁堡独一份。

也就是说，被解剖的玛丽，并不是第一个。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02

玛丽被解剖半年后。

爱丁堡的居民们突然发现，平时最爱走街串巷的「傻瓜杰米」，消失很久了。

傻瓜杰米，原名威尔森，刚满 18 岁。
因为长相奇怪，脑子也不怎么灵光，还有一条腿畸形，所以只能靠乞讨过活。

不过，「傻瓜杰米」有个绝活：

他能快速又准确地说出历史上的某一天，是星期几。

因此，有些热心肠的居民，就会借提问的机会，给杰米送食物和牛奶。

傻瓜杰米画像

可不知从何时起，杰米消失了。

刚开始，人们都以为杰米可能是病了，或是去了外地乞讨，也没太在意。

直到某天解剖课。

在课堂上，有位学生一眼就认出了解剖台上躺着的人。

这不是「傻瓜杰米」吗？

此话一出，学生们纷纷上前围观，大家都确认，这人就是杰米！

这时候，诺克斯教授说话了。

「当然不是杰米了，孩子们。
他不是你们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学生只是懂得少，但不是瞎子。

几乎一夜之间，全爱丁堡的人都得知了一个消息：

「傻瓜杰米」死了！

不仅如此，他还成了皇家医学院用于解剖实验的尸体！

实际上，杰米前些日子的突然失踪，本就引起了居民们的困惑。

现在死讯一出，爱丁堡直接乱了套！

因为，这已经是近十个月以来，第 12 起失踪案！

在此之前，爱丁堡已经有 11 人失踪了。

包括开篇的女仆玛丽。

生活在这座小城的居民们，尤其是那些底层民众，都开始忍不住怀疑：

这爱丁堡皇家医学院，怎么老是解剖大家认识的人？

有没有可能，他们为了做实验，故意杀人？

一时间，各种流言随之而起，眼看舆论就要控制不住。

爱丁堡警方果断出手，找到了解剖「傻瓜杰米」的人--诺克斯教授。

但很快，他们就碰了一鼻子灰。

「傻瓜杰米」已经没了。

警方能看到的，只有一具被解剖的残破尸体。
尸体没有头，确认不了身份。
还缺了一条腿，「傻瓜杰米」的另一条重要特征也无从查证。

即使诺克斯医生很可疑，但因为没有证据，「傻瓜杰米案」只能暂时搁置。

再说了，诺克斯医生也不是一般人能碰瓷的。

他是解剖学领域的「泰斗级人物」，对整个英国的解剖学研究贡献巨大。

如此一位医学奇才，警方怎么敢当犯人去审？

更何况，诺克斯教授用于解剖的「大体老师」，可都是有正规来源的。

19 世纪初，英国法律明确规定：

只有在监狱中死去的犯人、自杀者、弃婴或者孤儿的遗体，才可用于医学研究。

这个时期，英国全域的科学院对于尸体的需求量是「每年 500 具」。

其中，爱丁堡皇家医学院占了大头。

可即便如此，随着爱丁堡乃至整个英国的解剖学发展，合法的尸体渐渐不够了……

科学得发展，医学得进步，没有尸体可不行啊！

于是，「盗尸人」应运而生。

对于西方人来说，「积阴德」这种意识根本不存在。

这些「盗尸人」会在深夜扛着铁锹潜入墓地。

他们先用铁锹在棺材上方撬开一个大洞，再用绳子套住尸体的头，从棺材里拉出来。

当然，「盗尸人」也不是什么尸体都要。

他们会专门找新坟下手，因为刚埋的人「品相好」「价格高」。

而腐烂的尸体只能贱卖。

你可能会想问：这行为难道不违法？？？

抱歉，还真不违法。

针对「盗墓」这一行为，当时的英国法律确实明令禁止--

破坏他人坟墓和盗窃死者陪葬的财产，都要负刑事责任。

但偏偏，偷尸体没事。

因为，尸体在法律意义上已经不属于任何人……

也就是说，挖坟、偷陪葬是违法的，但「偷人」却是可行的。

并且，这些「盗尸人」干活也非常专业。

他们会通过两个步骤掩人耳目：

首先，在偷完尸体后，会塞个假人偶或者石头块塞进棺材。
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坟墓的外观还原。

如此一来，辛酸又离谱的一幕出现了：

有人去坟头扫了好几次墓，才从「盗尸人」们没处理好的细节里，发现一些不对劲。

下定决定挖坟后，才发现自己的亲人或朋友早就「不翼而飞」了！

除此之外，尸体盗窃蔚然成风，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实在是太赚钱了。

当时，尸体的市场价大概是这样的：

夏天气温高，尸体烂得快，保存困难，所以均价是 8 英镑一具；
冬天气温低，尸体保存时间长，可以进行解剖的次数也更多，所以涨价到 10 英镑一具。

只要胆子够大，发财指日可待。

而可怜的家属们，为了防止尸体被偷走，会在下葬时给棺材安上一层铁防盗网。

还有人会租一块巨大的石板，牢牢压在棺材上。

之后，估摸着尸体正常腐烂到没法卖了，再把石板还回去。

还有一些有钱人，为了追求效率，会直接花钱雇个警卫看坟头。

可即便如此，「盗尸人」的热情也依旧不减。

在这群尸体经销商里最有名的，是一对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威廉·黑尔（William Hare）和威廉·伯克（William Burke）。

黑尔与伯克

黑尔是爱丁堡当地一家旅舍的老板。

而伯克是个鞋匠。

两个人都是从爱尔兰移民而来，三观一致，有共同话题，关系处得相当不错。

原本，黑尔和伯克都是普通打工人。

但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了「财富密码」……

03

黑尔的旅店里发生了一件晦气事。

房客唐纳德，突然病死了。

在这之前，他已经欠了黑尔 4 英镑的房费。

唐纳德是位退伍老兵，曾向黑尔承诺，过几天会收到军队发的补贴金，钱一到手就付账。

可结果，钱没等来，人死了。

黑尔郁闷得要命，就找到了自己的好兄弟伯克诉苦：

「真是倒霉透了，那个老东西人死在我旅舍里不说，房费还没还。」
「这下好了，血亏 4 英镑。」

没想到伯克听了这消息，暗搓搓地笑了。

他听说，皇家医学院正缺尸体解剖，把这具尸体卖给那些医生，不比收房费赚得多？

黑尔一听，眼睛都亮了。

说得对啊！

早就听说偷尸体赚钱，现在这不就有现成的一具？

但唯一麻烦的是，尸体已经在棺材里了。

这是当地教会的规矩，如果有信徒死了但没钱下葬，教会会出丧葬费。

黑尔和伯克商量后，决定「偷梁换柱」。

他们把尸体从棺材里拉了出来，又塞了点树皮回去掩人耳目。

之后，二人把尸体藏在了黑尔的床底下。

又趁着夜深人静时，用麻布袋装着尸体，来到爱丁堡皇家医学院。

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两人实在是不熟练。

都到门口了，才想起来找买家。

伯克听说，医学院有个特别有名的解剖学教授--亚历山大·门罗。

于是，他拦下一个学生，让人帮忙带路。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伯克和黑尔的命运……

不知这个学生是真不认识路，还是有意为之，伯克二人并没有见到门罗教授。

而是找到了诺克斯教授。

诺克斯教授对尸体的「新鲜度」表示非常满意。

于是大手一挥，用 7 英镑 10 先令的高价，买下了老兵唐纳德的遗体。

鉴于唐纳德还欠了黑尔房费，所以黑尔拿走了 4 英镑 5先令。

剩下的 3 英镑 5 先令，则进了好兄弟伯克的口袋。

正当二人拿了钱，美滋滋地准备离开时，诺克斯的学生三步并两步地追上了他们。

「两位先生留步！」
「我们诺克斯教授说了，你们以后有尸体，都可以卖给他。」

黑尔和伯克听了这话，当即一愣。

他们的心里清楚，像这种「好事」不可能每天都发生。

况且，此时「盗尸人」市场已经饱和，墓地也比以前难刨很多。

这钱没那么好赚。

可是，如果就此放弃，黑尔和伯克又觉得不甘心。

怎么办呢？

之后，一个房客的出现，将伯克和黑尔的创业思路彻底打开。

没有尸体，那就制造尸体！

04

1828 年年初，黑尔的旅舍出了点小问题：

一个叫约瑟夫的房客突然发起了高烧，精神还出了问题。

大概率是烧糊涂了。

黑尔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一阵担心：千万别传染，否则影响生意！

当晚，黑尔和妻子就心生一计。

既然已经烧糊涂了，不如顺水推舟「送」他一程……

但是，约瑟夫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身形高大，不好下手。

黑尔怕自己搞不定，就叫来了好兄弟伯克。

两人很快就制定好了谋杀计划。

而这一次的谋杀，是他们之后所有罪恶行径的「模板」。

1828 年 1 月的一天，黑尔热情地拿了瓶威士忌，叫上伯克，来到约瑟夫的房间。
三人喝酒划拳，好不快活。
本就高烧的约瑟夫，很快喝得人事不省。

看他失去了意识，黑尔直接抓起枕头，死死捂住约瑟夫的口鼻！

而伯克，则一屁股坐到约瑟夫身上，摁住他胡乱挣扎的双手！

体弱的约瑟夫，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几分钟后，约瑟夫就死了。

而黑尔和伯克，拥有了他们的「第二件货」。

这次，有了经验的他们，赶紧将新鲜的约瑟夫送到皇家医学院。
生怕晚几天，品相就不好了。
诺克斯医生对这具完好无损，甚至还残留有一丝体温的尸体，大呼满意。

之后，他大方地甩了 10 英镑给黑尔和伯克。

在拿到钱的那一刻，黑尔和伯克的事业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于是，他们立刻锁定了下一个受害者。

这是位火柴商人，因为来谈生意，所以住在黑尔的旅舍里。

好巧不巧，火柴商得了黄疸，也有传染性。

黑尔和伯克为了阻断传染，更为了赚更多钱，用一模一样的手法把火柴商做掉了。

这次，他们又赚了一笔。

这二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在盗尸界也开始小有名气。

随后，黑尔和伯克又盯上了第三名受害者。

她是个老太太，名叫辛普森，四处为家，靠政府救济金过活。

狡猾的黑尔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他热情邀请这位穷老太太来自己的旅舍喝酒，然后在伯克的帮助下，直接闷死了她。

当作案次数越来越多，黑尔和伯克的分工也越发明晰。

黑尔脑子聪明，负责哄骗目标入套。
伯克身强力壮，负责制服受害者。

总之，你出脑子我出力，兄弟合伙把人祭。

为了增加可信度，黑尔还针对不同人群，编了两套搭讪的「话术」。

第一套，针对亲戚和熟人的小孩。

话术类似于「来爱丁堡玩，我请你喝威士忌。」

这种情况下，一拐一个准。

第二套，针对年纪大警惕心低的中老年人。

比如：「这么巧！我妈的名字和你一样！」

拉近关系后，得手率更高。

同时，黑尔锁定受害者还有一个原则：

能找无人在意的底层游民，就绝不找有家人朋友的普通人。

这并不是因为他有良知。

而是，他怕麻烦。

一旦有亲人失踪，家属们就会去警局报案，惹来警察。

就这样，黑尔和伯克的「生意」越做越熟练，平均每个月都能杀掉一到两个人。
从 1828 年一月到十月，整整 10 个月间，黑尔和伯克联手杀了 15 个人。
其中，既有名气大的「傻瓜杰米」，也有年轻美丽的女仆玛丽。

但更多的，是那些即使失踪也无人在意的底层游民。

1828 年 10 月 31 日，一个叫玛格丽特·多彻蒂的女人，来到了爱丁堡。

玛格丽特·多彻蒂

前段时间，她的妈妈玛格丽特·哈尔丹从家乡来到爱丁堡，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因此，她此行是来找妈妈。

来到爱丁堡后，玛格丽特无意间结识了伯克。

伯克听完她的遭遇，心里笑开了花。

他告诉玛格丽特：

「我有您母亲哈尔丹的消息，不如您在旅店先歇歇脚，我们细说？」

见对方认识母亲，玛格丽特顿时兴奋起来。

她毫无戒备地跟着伯克，来到了他新开的小旅舍。

没错，为了获取更多「客源」，伯克也与妻子新经营了一家旅舍。

事件讲到这儿，你可以猜猜：

玛格丽特的母亲，为什么会在爱丁堡突然消失呢？

05

一心寻母的玛格丽特，就这样掉进了「狼窝」。

晚上 9 点，猎杀行动开始。

玛格丽特应邀参加了这场「派对」，并天真地以为自己遇到了大好人。

除了伯克和妻子，黑尔和妻子也前来助阵。

尽管在派对期间，伯克和黑尔起了点争执，但并没有影响玛格丽特的结局。

他们都喝得醉醺醺的，拉着玛格丽特在大厅里唱歌跳舞……

直到，一个枕头蒙住玛格丽特的口鼻。

在四个成年人的合力谋杀下，玛格丽特渐渐停止了挣扎。

玛格丽特遇害想象图，罗伯特·西摩绘

也许在咽气的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母亲就是这么「失踪」的。

在卖掉玛格丽特后，黑尔和伯克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那么问题来了。

两个人不是合作得相当默契吗？

为什么会分家呢？

合伙生意不好做，更何况还是「杀人卖尸」的黑生意。

两位「合伙人」一旦涉及到分赃，兄弟情义就全被抛之脑后。

伯克不是第一次吃独食了。

在 1828 年 5 月，伯克就趁黑尔不在旅店时，灌醉并闷死了一个老妇人。
这次「秘密行动」，让伯克赚到了 10 英镑的巨款。

这种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感觉，让他兴奋不已，从此上了瘾。

6 月 24 日，伯克和妻子回家乡探望父亲。
在走之前，他明明记得黑尔穷得叮当响，还典当掉好几件衣服。
结果等他从老家回来，黑尔不仅穿上了新衣服，手里还多了大把的余钱！
钱从哪来的，伯克猜都不用猜。

并且，伯克在离开前，和黑尔联手杀掉了两名房客。

二人本来都商量好了，等伯克回来，一起去诺克斯教授那边卖货。

但没想到，黑尔竟然私自将尸体卖给了教授。

伯克气急败坏地质问黑尔，后者却死不承认。

于是，伯克又去找诺克斯教授。

他得到的回复是：

「前两天黑尔确实卖给我一具女人的尸体。」

这能忍？

伯克和黑尔狠狠地打了一架。

并且，在伯克的账本里，记录着「合作」期间黑尔的所有黑料。

7 月 7 日，卖掉了一个「英格兰男人」，10 英镑。

我把这些钱都留了下来，因为黑尔曾经对我做的事。

10 月 5 日，卖掉了一个叫玛丽·帕特森的女孩，10 英镑。

但钱全给黑尔吞了，很难过。

到了这地步，两个人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一直以来，杀人的活都是伯克干，黑尔只需要骗骗人。

再说了，黑尔入行，靠的还是自己介绍呢。

伯克觉得自己单打独斗，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和妻子一起从黑尔的旅舍里搬了出来，用自己的积蓄重新开了一间旅舍。

而玛格丽特，是伯克新客栈的第一位「客人」。

伯克美滋滋地以为，另立门户后，自己必然大赚特赚。

他死也想不到，这也是他的最后一笔生意……

06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旅舍里杀人，总会有被撞见的一天。

在杀害玛格丽特之前，伯克的旅舍里还有一对夫妇--安和格雷。

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伯克主动向这两位提出：

「玛格丽特是亲戚，想在旅舍里开个派对，想好好谈谈心，说说话。」
「建议二位去好兄弟黑尔的旅舍住，免房费。」
  • ……

安和格雷听了这建议，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

于是，两人就在黑尔的旅舍暂住了一晚。

第二天，当安和格雷回到了伯克的旅舍。

正当他们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伯克却神色慌张地百般阻挠。

安觉得很奇怪。

难道是自己的行李丢了？

她和丈夫格雷合力推开伯克，闯进了房间，却发现床底下多了一堆干稻草。

他们轻轻地扒开一看……

里面居然躺着玛格丽特·多彻蒂的尸体！

看着多彻蒂满是血污和唾液的脸，安和格雷吓得半死。

他们尖叫着夺门而出。

报警，必须报警！

伯克的妻子麦克·杜格尔听到动静，企图拦住他们。

还承诺以后每个星期都会给二人 10 英镑的贿赂，只要他们不报警。

但是这对夫妻根本听不进去。

谁知道伯克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二人也杀了？

这一来一回的拉扯，耽误了不少时间。

所以，当警方赶到案发现场时，玛格丽特的尸体已经被卖给了诺克斯教授。

但是藏尸的床板下，还残留着没清理完的稻草和血迹。

伯克告诉警方，玛格丽特刚刚离开了旅舍。

警察可不吃他这一套，直接分开审问伯克和妻子麦克杜格尔。

「你说玛格丽特走了，那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因为没来得及串供，伯克夫妻给出的回答出入很大。

警方确定，两个人在胡扯。

所以，他们直接把人带回了警局，还顺便喊来了黑尔和他的妻子。

经过一晚的审讯，四人全招了。

伯克与妻子画像

黑尔与妻子画像

第二天，警方来到了诺克斯教授的专属解剖室。

在这里，他们见到了被杀死的「玛格丽特」，还没有被解剖。

再加上，诺克斯教授与「傻瓜杰米」的死有关，所以他被带回警察局调查。

然而，案件推进得十分缓慢。

因为之前的受害者都被解剖了，无法辨认是否为失踪人口。

警方只能另辟蹊径，调查诺克斯教授的助手、学生、现场遗留痕迹以及最后三名受害者--

女仆玛丽、「傻瓜杰米」和玛格丽特。

最终，警方综合以上证据，对伯克夫妻和黑尔夫妻提起诉讼。

十个月，16 起谋杀案。

全爱丁堡的人都明白，这些案子都是伯克黑尔二人所为。

但可笑的是，他们拒不认罪。

而剩下的 13 具尸体又全部被解剖得看不出原貌，警方也没办法起诉。

就这么放过这对黑心兄弟吗？

思来想去后，警方想了个招--挑拨离间。

警方找到了黑尔，给了他两个选择：

第一，成为污点证人，提供可以给伯克定罪的关键证据；

只要能给伯克定罪，警方就会撤销对黑尔的所有指控。

第二，跟他的好兄弟伯克一起被判死刑，上绞刑架。

什么兄弟情深。

什么道德仁义。

都不及警方说出的「绞刑架」这个词。

黑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于是在审判现场，黑尔提供了所有的作案细节，顺便把锅全部甩给了伯克夫妇。

这时的伯克，因为脑子简单了点，根本没想到黑尔会把自己给卖了。

人证物证俱在，他拿什么狡辩？

伯克只能老老实实承认罪行，还向法官吐露心声：

他早就受够这样的日子了。
每次杀人，自己都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每晚睡觉之前，他都会放一瓶威士忌在床头，以保证自己在被噩梦惊醒时可以用酒精灌醉自己。
有时候，他还会大吸鸦片，放松神经。

但是，谁会在乎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能不能睡得着觉呢？

受害者家属只想让他赶紧死。

伯克被公开执行死刑。
在处决现场，足足挤了 2 万 5 千多名围观群众。
他们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对绞刑架上的伯克高声叫骂。
行刑现场两侧的高楼靠窗位，也成了「VIP 座」。
住户们看到商机，选择出租靠窗观景位，价格在 5-20令不等。

价格越高，看得越清楚。

就这样，伯克终于在「万众瞩目」下，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伯克行刑现场

但是，他还没有赎完罪。

伯克的尸体被送到爱丁堡皇家外科学院。
这次负责解剖的，是亚历山大·门罗教授。

门罗教授和学院早就知道这次公开解剖会引起轰动，所以通过售卖门票的方式，限制人员入场。

但是，大家实在是太热情了。

大量学生聚集在解剖室门口，拼了命地往里面挤，现场一片混乱。

现场的警卫人员不得不打电话给警察，请求帮忙。

但无济于事。

直到门罗教授与人群协商，允许他们在解剖后分五十批进入观看后，骚动才慢慢平息。

整场解剖表演持续了两个小时。

在所有的工作结束之后，门罗教授拿起自己的羽毛笔，蘸着伯克的血，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这是用被绞死在爱丁堡的威廉·伯克的血写的，这血是从他的头上取的。」

当然，对于居民们来说，只是解剖还不够。

伯克的皮肤被做成名片盒，和他的脸部模型一起陈列在爱丁堡外科博物馆。

伯克皮肤制成的名片盒

而他完整的骸骨，也成为了爱丁堡外科博物馆最「特殊」的收藏。

……

因为他行为太过恶毒，一个英文单词应运而生：Burking。

读音和伯克的名字极为相近，含义是：

使人窒息而死以得到尸体解剖。

那么，黑尔和诺克斯教授呢？

警方没有食言，黑尔确实没被起诉。

为了保障他的人身安全，警方将他暂留在监狱里。

黑尔「出狱」了。他一番乔装打扮，准备坐车逃离爱丁堡。

结果在其中某一个站点，他被一位乘客桑福德认了出来。

更巧的是，桑福德是「傻瓜杰米」家人的律师！

他直接站起来，大声告诉车厢里的所有人：

「兄弟们，这是黑尔！」

一瞬间，黑尔出现的消息传开了。

下车的旅客把消息告诉沿路的居民，随后又把消息传给更多人。

很快，一大群人聚集在黑尔原定要过夜的旅馆里。

警方知道了这个消息，为了保护黑尔，他们安排了一辆诱饵客车，把人群引开。

而黑尔，则从车后窗逃到安排好的马车上。

马车将他带到镇上的监狱避风头。

谁知，镇上的监狱周围，也围满了群众。

他们一边大声叫骂，一边用石头砸黑尔那间牢房的窗户。

路边的路灯也被误伤，碎了一地。

凌晨时分，在一名治安官和民兵警卫的护送下，黑尔被带出城外，最终前往英国边境。

至于他最后的结局，没人知道。

那诺克斯教授呢？

虽然在这 16 起谋杀案中，他扮演的角色相当模糊：

既不是杀人者，也不是谋划者。

但如果没有他的纵容和默许，黑尔和伯克根本不可能持续不断地制造谋杀案。

说到底，黑尔和伯克的目的是卖尸体挣钱。

而钱的来源，就是诺克斯。

但是，这些都不能证明诺克斯也参与了这 16 起谋杀案。

法律讲的是证据。

诺克斯教授安然无恙地走出了法庭，但也并不代表民众对他没意见。

爱丁堡人给诺克斯起了一个外号：

「让伯克和黑尔跟着他的曲调跳舞的阴险的指挥家」

很多人都坚持认为，诺克斯教授应该和伯克和黑尔一起站在被告席上。

群众聚集到诺克斯的家门外抗议，还焚烧他的肖像泄愤。

有点才华的，就以他为原型，创作讽刺漫画。

讽刺诺克斯教授的漫画

在医学院，诺克斯教授也遭到了同僚的排挤。

眼看在爱丁堡混不下去了，但他又不想放弃自己的医学事业。

诺克斯果断辞职，离开了爱丁堡，去欧洲其他国家讲学。
他在布朗普顿癌症医院担任病理解剖学家，并在哈克尼从事医疗工作。

直到 去世。

07

黑尔与伯克杀人卖尸案，惊动了整个英国。

英国国会通过新的《解剖法》，放宽尸体来源限制。

可以用于解剖研究的尸体来源越来越广泛，「盗尸人」这一职业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活着的人，再也不用担心亲人尸体被偷，也不用担心自己死了之后还要被「鞭尸」。

一段歌谣在爱丁堡大街小巷的传唱：

与伯克和黑尔一起，走上旅舍的楼梯。

伯克是屠夫，黑尔是小偷。

诺克斯是卖牛肉的男孩。

不过，这还不是这起事件的结束。

爱丁堡的五个男孩，为了抓野兔，误入市中心群山的「亚瑟王座高地」。

他们钻进一处山洞后，发现这个「野兔洞」根本没野兔。

而静静躺着 17 个木雕小人偶。
这些人偶，都用松木雕刻而成，并且每个都配了用锡铁而作的微型棺材。
木偶穿着漆黑的靴子和单独制作的衣服……

木质人偶

有人猜测，这是一种巫术。

也有人说，它们是水手用来避免死亡的符咒，在模仿海上失踪者的葬礼。

但更多人认为，这是某个人对「伯克与黑尔案」中的受害者的致敬。

至今，人们都不知道是谁制作了这些人偶。

2010 年，这起事件被改编为电影《伯克与黑尔》，由西蒙·佩吉与安迪·瑟金斯主演。